这么多年来,在鱼梁洲种粮收一年、淹一年;在宁夏月牙湖乡第一年赔了13万元,后来收益较稳定但投入也大;在宁夏平罗县,流转3400多亩河滩地,投资340多万元修了防洪水利设施,受政策变动影响,种了两年后就被叫停,闲置撂荒……现在在枣阳,一年收益二三十万元,“有的种粮大户撤走了,我们农机具齐全,还建了烘干仓,实际赚个机耕费。”刘斌说。
回忆起过去,刘文豹坦言种粮路上并不顺利,四十年间“三落四起”,每一次辗转的背后都有着各种无奈——基础设施投入高,加上近些年土地流转、农资、用工等成本不断上涨,压缩了种粮收益;有的地方群众、个别干部各自逐利,种粮户缺乏话语权;个别惠农政策落地不精准,逐渐消磨种粮积极性……“不好的时候没人理,好了后又总有人眼红。”刘文豹说。
“搞农业很辛苦,特别是种粮。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尤其要依法办事,土地、水利等相关法律,我都会去阅读学习。”维权意识很强的刘文豹,这些年因为种地没少打官司。再小的事情,他都讲法律讲规矩。
在一年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中,老农民的智慧掺着泥土和汗水,沉淀为刘文豹的“种地经”:一是凡事提前考量,不打无准备之仗;二是多读书,了解最新的农业政策和法律知识;三是坚持下去,绝不放弃。
起起落落多次,刘文豹始终没有远离种粮这个行当。
为“中国碗”多装“中国粮”
当年同他一同领奖的“粮王”,有的改行了或者“退休”了,而刘文豹这辈子就专注干这一件事。
“因为自己挨过饿,所以不想他人再受同样的苦。”刘文豹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他下定决心把“多种地、多打粮”作为自己一生的信念。
奔波和坚守中,种粮的接力棒也在刘文豹家中完成了交接。
1984年出生的刘杰,自初中毕业就跟着父母走南闯北,从小喜欢机械的他,几乎包揽了田里的机械活。1980年出生的刘斌,是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在华中农业大学主修农学专业,也学了不少市场管理的知识。毕业后,他没有选择大城市,而是随父亲务农。
如今,刘文豹家里“老把式”搭档“新农人”,农场的生产经营水平也提升了。
“现在种粮条件在变好,基础设施更加完善,科技水平也越来越高,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有很大提高。”刘斌说,比如打药都用无人机,一天作业600多亩,2000亩地只用3天就完成了,效果也比过去更好。
关于种粮,两代人也偶尔会有观念冲突或争吵的时候。年轻人讲究科学和计划性,老一辈更依赖经验和抢农时。兄弟俩表示,这是源于父亲强烈的责任感,而年轻一代因为对种植技术更有底气,因而多了些松弛、少了点紧张。
“我们希望95%的工作都由机械完成,如果农田角落里有一块地不方便机械耕种,我们可能就先搁置不种了。但我爸说不行,机械不可以那就请人工来种,赚不赚钱先不考虑,反正地不能空着。”刘斌说,一开始并不能理解老爷子的行为,为什么不去算算经济账,后来才明白,“只有地上种满庄稼他才舒服”。
刘斌告诉记者,最初他也有过彷徨,产生放弃种粮的念头,想去武汉找份稳定的工作。但想到父亲在田里劳作的身影,丰收时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光,他又体悟到了种粮的意义和那份自豪。
受父亲影响,刘斌、刘杰兄弟俩对土地和种粮的感情也日渐深厚,义无反顾地追随父亲踏上种粮之路。“国家需要有年轻人种田,这是老父亲的初心,我也想像老父亲一样成为新时代的‘粮王’。”刘杰说。
“退居二线”后,刘文豹还是常常闲不住,会到田里转一转。看着兄弟俩安心种粮,他心里也踏实了。
从传统农业到机械化生产,再向智慧农业转型;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到西部大开发,再到乡村振兴……两代人踩着时代的鼓点,种粮40多年,经历了国家取消农业税,如今,粮食直接补贴、地力保护补贴、良种补贴、专项种植补贴、农机具购置补贴、农业保险等惠农政策更加丰富。
“国家重视,我们种粮的底气也越来越足。”对于这一家人,土地已不单是生计的来源,更是精神的归属。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侯文坤 熊翔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