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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将一切交给表演

来源:时代面孔 | 作者:时代面孔 | 发布时间: 2024-05-23 13:31:32 | 269 次浏览 | 分享到: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下午三点左右,天色阴郁,云层很厚,整个城市在暗淡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灰色调,让人困倦。苏丽带着笑意进来,穿了件看起来十分保暖的卫衣,长发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一边落座一边招呼大家尝尝她刚买来的点心,像是在招呼串门的老友。

我们从戏剧聊起,有些随意地发散开来,聊到兴头上,声音急促又明亮,话语就像散落的珠子一样满地跳跃,流动着的回忆和情绪将午后的沉闷一扫而空。她一边分享着回忆,一边感叹表演的奇妙,声音也是昂扬的,听得人眼前一幕幕都是她演过的那些故事。

这个不常出现在娱乐新闻里的演员,将自己清晰地定位成了一个文艺工作者。她享受演戏,也能演好戏,拿了许多的奖,却打心眼儿里觉得奖项对于表演本身并不太重要,已经在舞台上活跃了许多年,却还像个学生似的成天钻研别的演员好在哪儿。

在她故事里,一种属于演员的智慧和生命力交相辉映。

开场铃

苏丽是个狂热的戏剧迷。

并不只是作为演员上台演戏,她还爱看戏。在2020年以前,疫情的阴影尚未到来的时候,只要是有国外剧团来巡演,只要在国境线内,不管在哪个城市,她都愿意千里迢迢赶去当观众。身边的朋友看着都惊奇,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疯狂?‘打着飞的(di)’满中国追着看戏?”

她不光看,还喜欢跟人聊。她有许多看戏的伙伴,而她的先生是最早的领路人,俩人天南海北跑过不少地方,去追好戏。先生看戏从戏剧结构、舞美灯光的角度分析,她看戏从演员的表演上研究,俩人总免不了一通热聊。“椎·剧场”的艺术总监李芊澎是她认识数年的好友,这两年因为疫情滞留在西班牙,她有时候一个人看完戏找不到人聊天,就给李芊澎打越洋电话,或者发那种长得让人不想听的语音,劲头上来了能聊上好长时间。

“你这个劲头怎么这么大呢?”李芊澎都忍不住问她。“就是有瘾啊,一进剧场,这个开场铃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药。”开场铃一响,作为观众的苏丽就跟随着故事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不管是好还是坏,我觉得看到别人的表演对我来说都有滋养。”她把花在看戏上的钱,当作是学表演的学费。“别的行业,比如学财会的,每过一段时间还得培训呢,一个道理。”

进剧场等于进课堂。这样的想法一开始是怎么产生的?

二十年前,苏丽还在解放军艺术学院上学,快毕业的时候,要演毕业大戏。那年他们的毕业大戏叫《我在天堂等你》,双女主,一个年轻一个年迈,同班同学殷桃演年轻的那个,苏丽演年迈的那个。

“那时候我才多大,二十来岁,根本拿捏不住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是什么样,自己也心虚。”老师有意无意地点她:“北京人艺现在正在演《万家灯火》,看看人家宋老师演的老太太去。”她一听,行,既然老师都指了明路了,就看看去吧。“原来那时候宋老师的表演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给你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你觉得完不成,那怎么办?只有去学习,哪怕去模仿。我在模仿的过程当中学会了欣赏,在欣赏的过程中学会了把别人优秀的东西拿来我用一下,但是在用的过程当中,慢慢就积累了自己的风格和对于人物的想象力,最终把它呈现了出来。”

军艺的隔壁就是总政干休所,里边住着不少七八十岁的退休老人。每天下午五点多排练完,苏丽就拿着一个面包一杯牛奶当晚饭,然后到干休所去交朋友。“我就观察他们这么大年纪,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驼个背,说话都特慢那样儿。然后发现根本不是,有的人思维极其敏捷,动作也不会特别慢。”

带着对台上演员和台下真实生活的双重观察,上场铃一响,苏丽成了八十多岁的白雪梅。

这是个关于解放军第18军进藏的故事,有一幕演的是年迈的白雪梅面对观众,讲述年轻时候的回忆,讲完之后,大幕再拉开,转场开始演绎他们年轻时的故事。大幕一开一合之间,暮年的白雪梅和青年时期的白雪梅有一个对视。

排练加上演出,这一幕早被重复了许多遍。“有一天我回头的时候,看着她,突然就意识到到那个是我,我现在老了,那个时候那么年轻,就开始流眼泪,就在舞台上哭得在抖,殷桃也发现了,就看着我,她也哭。”

苏丽至今对那个对视印象深刻,“心里翻江倒海,百感交集,脑子里刷刷得不停在变。”那像是一个“神性降临”的时刻,量变在一瞬间转化成了质变,她第一次体验到那种跟角色的深刻共情。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爱上了开场铃。

演员的技巧与真心

表演是需要训练的,苏丽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拿哭这个事儿打个比方,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她有场哭戏,化完妆,入行不久的年轻化妆师就给她使眼色,小声说:“苏丽老师,我准备了这个!”然后把催泪棒悄悄拿出来给她看。她笑笑,逗人家:“好的好的,我哭不出来就找你。”化妆组的老大就在旁边笑,“你这是‘侮辱’苏丽老师呢。”

“其实怎么哭老祖宗早就教给你了。人家戏曲演员练眼神儿是怎么练的?所有灯关掉,只点一个蜡烛,就那么盯着蜡烛,盯到可以控制你的眼睛左眼流泪还是右眼流泪。表演的时候如果在情绪之内,瞬间就可以哭出来。很无奈的是,现在对一些演员来说,连哭这个事儿都已经变得很困难。”

在军艺上学那会儿,苏丽属于那种被老师偏爱的孩子。先从军,保送进的军艺,全军文艺汇演能挑起两部戏剧的女主角的大梁,在上学期间就开始拿奖,毕业的时候把能拿的话剧奖项几乎拿了个遍。站在人家羡慕的起点上,她也有过那种飘飘忽忽找不着方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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