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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兆言:好的小说让人带着笑含泪读

来源:中国青年网 | 作者:蒋肖斌 | 发布时间: 2024-10-18 23:58:04 | 12 次浏览 | 分享到:


叶兆言。牛华新/摄

“我想描写时代记忆,真相如何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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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兆言写过一部《南京传》,以南京建城为起点,从孙权到孙中山,历史苍黄;这部《璩家花园》仿佛接着《南京传》的故事,时间向后,视角向下。“很多人以为我只写民国,我一直蠢蠢欲动要写当代生活,现在终于写了。”

三代人,70年,重大历史时刻的轮番登场:上山下乡、恢复高考、对外开放、出国潮、下海经商、国企改革、棚户区改造……璩家花园目睹了主人公天井及一众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的点滴生活和命运起伏。

小说有悬置留白的未解之谜,叶兆言认为,“那些没交代结局的故事,不知道结局就对了,好多东西我自己没搞明白,不是我没搞明白,是历史也搞不明白。我想描写时代记忆,真相如何不重要”。


《璩家花园》。译林出版社供图

叶兆言不擅长煽情,通常在别人要流眼泪的地方,他会停下笔来,“好的小说,应该是能让人带着笑含泪读完”。小说中照例会有很多痛、很多苦涩,很多不可言说,“我无意展示它们,渲染它们,只是轻轻地抚摸,带着笑含泪继续写”。

中青报·中青网:在南京,或者说江南,有“璩家花园”的原型吗?

叶兆言:肯定没有,这是一个完全虚构的小说。璩家花园代表的是一个历史文化街区,在几十年间,从繁华到落寞再到被人关注。我写的是一个从这样的环境中走出去、最后又回来的人。

在外人的观察中,老房子很有文化;而对于住在里面的人来说,其实“原生态”的环境已经不适宜生活,非常不方便,他们和参观者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历史文化街区应该保留,但同时不能忽略老百姓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中青报·中青网:为什么把一个一生平凡的人(璩天井)作为小说主人公?

叶兆言:“天井”身上存在矛盾,他其实是两类人的结合。一方面,他像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大多数,读书一般,工作一般,收入一般,对于人生处于一种比较木然、迟钝的状态;另一方面,他又“一生只爱一个人”,有着理想化的倾向。

我就想塑造这样一个人,把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不一样的经历,都写出来。两种经历之间可能是拧巴甚至矛盾的。把矛盾的关系糅在一个人身上,又显得无比真实,这是作家应该处理的事情。

中青报·中青网:你最喜欢《璩家花园》中的哪个人物?

叶兆言:作家对小说中的人物而言,就像一个“操盘手”,人都在他手上,由他决定悲欢生死。所以,没有“最喜欢”这个概念,写谁都要写好,写谁都要写得“活生生”。

中青报·中青网:那会在小说里投射自己的影子吗?

叶兆言:写作过程中,有时候会用到自己或身边人的经历。小说中的费教授是我祖父的同代人,小说开头1970年,落实政策他一次性补发了7000元工资,这就是我们家的事情,我父亲去领,背了一书包钱回来。

但我一直认为小说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小说是虚构的,“真”从来不是对小说价值的最好判断。比如,卡夫卡的《变形记》,人变成了甲虫,显然是假的,但这恰恰是一本特别好的小说。最好的小说是虚构出那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创造出和自己以往写的不一样的东西。虚构作品最重要的是创造性,文学讲究“独一份”。

中青报·中青网:这部小说的叙事为什么是来回跳跃的,比如第一章讲1970年,第二章讲1954年,第三章又到了1971年?

叶兆言:传统的阅读和写作,按时间顺序或者倒叙,两者其实差不多,都是线性的。时代变了,阅读方式有了极大的自由。今天的阅读不一定是从头开始的,从哪儿开始,说不准。

《璩家花园》的时间跨度很大,也许读者想从自己熟悉的那个年代开始看,如果觉得有意思,就继续,没意思,就放下——这是当下阅读的基本状态。我甚至想把书装订成活页。这也对作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前说写作要“凤头猪肚豹尾”,开头一定要漂亮。但现在,作者要把每一页、每一段都认真写好,靠一个开头把读者“征服”是不可能了。

中青报·中青网:你和“天井”是同龄人,你有过璩家花园那样的生活经历吗?

叶兆言:重叠不是太多。我的爸爸妈妈说吴语,周围的邻居也说吴语,和南京的江淮官话不同,语言习惯让我的家庭就像没有融入南京的江南人。但我生在长在南京,显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南京人,也许过的不是典型的老南京生活,但和这座城市密不可分。

中青报·中青网:你的很多作品和南京有关。与江南其他著名城市相比,南京有什么独特之处?

叶兆言: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差别,不如一座城市中不同阶层之间的差别大。我更习惯把地方特色作为一个符号,符号后面的那些人更重要。作家不应该是一个“卖土特产”的,我的文学就一定要和“鸭血粉丝汤”“南京板鸭”放在一起吗?文学是世界性的,越是世界的,就越是地方的。世界上普遍适用的东西,一定能属于地方,比如手机、电脑。

当然,南京有一点特别之处,就是南方觉得它是北方,北方觉得它是南方,谁也不认它。这也是南京的优势,既可以“不南不北”,又可以“又南又北”。南京是一个“天真”的城市。它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历史上有名的“亡国之都”,现在江苏省内,面积排名第九,经济也不是第一——但南京不在乎。

中青报·中青网:作家笔下的某个城市、某个村庄,经常会有文学意义上的建构,你想建构一个自己的南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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