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时代之变迁  立时代之潮流  时代之先声 

40余载写作,梁晓声“活明白”了

来源:解放日报 | 作者:黄玮 栾吟之 | 发布时间: 2025-01-14 01:06:59 | 167 次浏览 | 分享到:

40余载写作,“活明白”了的作家梁晓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写故事的人。他一笔一画写得极其辛苦,写得满腔赤诚。他的作品,有时家喻户晓,有时成为某个读者唯一的慰藉。

他在北京语言大学的同事路文彬说:“每每听到时下作家们在探讨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的问题时,我便会想起梁晓声的散文,它们不就是最好的中国故事吗?”

梁晓声,1949年出生于黑龙江。当代著名作家,创作了大量有影响的小说、散文、随笔及影视作品,为中国现当代以知青文学成名的代表作家之一。《今夜有暴风雪》《人世间》等作品展现出他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和独到理解。2019年,凭借《人世间》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2022年,同名电视剧《人世间》播出,成为“年度大剧”。

只不过是持续做着

梁晓声想写一部可以流传很多年的作品,用它为这人世间的普通人雕刻文学塑像。他甚至想过,假如在70岁前,自己还拿不出这样一部作品,这辈子就白活了。

6年时间,115万字,稿纸上一笔一画,写得指甲变形、颈椎病加重。长篇小说《人世间》于2017年问世,梁晓声于2019年获茅盾文学奖。

其实,梁晓声写得不问辛苦与否、不计荣辱得失,那只是他的活法。

周末周刊:在人世间,写作是梁晓声的活法。从1982年的成名作《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开始,您已写了40余载。漫长的文学征途中,让您始终坚持的力量是什么?

梁晓声:亲爱的同志,我知道人们最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和一种信念有关的。但其实我只不过是持续做着,做着我喜欢做的事情,而且差不多是唯一能做得让自己有点满意的事情。

周末周刊:只不过是持续做着?

梁晓声:整个人类社会中,凡是从事一种工作或者一种爱好又持续很长时间的那些人,都是在做着。一个几十年坚持写作的人和一个几十年坚持理发的人,没有太本质的区别。

当然这样说还不够全面。确实有这样一种情况,理发师不太会认为理发有和社会生活、和时代相关的责任感在内。而一些作家对文学和创作抱有一种理想,所以不断地记录历史,不断地研究社会。我们这一代和我们以上的那一代作家可能更理想化,相信自己的作品会对社会生活带来有益的影响,这是一种动力。

周末周刊:理想照进了写作。

梁晓声:我们的生活中可以注入一点诗意,诗意就包含这种理想。仅仅靠著书生活这种动力对于我来说是不够的,尤其年纪大了之后就觉得自己可以不写了,因此必然会在写作中注入一些自己的希望。而我所希望的恐怕还是,我的作品或者作品改编的影视剧,温暖了一些人的心。

周末周刊:《人世间》正是您这个“希望”的最佳代言,它使人看到“人生悲凉,但总有让我们留恋的美好在”。

梁晓声:我的作品大抵都是这样。因为,文学是有价值的,作家要找到它的价值。有人会把文学的价值推得很高蹈,和一种神圣的使命结合在一起,而在我看来,第一文学是有价值的,第二这个价值定义在非同寻常的方面——就是尚有人读文学作品,这个过程给了自己一些支持、一些希望、一些克服难度的信心。

周末周刊:您自己就非常看重读书这件事,认为“假如还有一件事能让人生变得不寻常起来,那大概率只有读书这件事”。

梁晓声:是的,文学影响过我,相信也会影响别人。

在社会生活中,到处有生活的希望、生活向好的改变,我们看到人性这样的自觉,同时也会看到丑陋的一面。我可以用自己的作品来尝试,那些曾经温暖过我的人和事,能不能温暖别人。

我不会说我的作品里有哲学、有关于人类命运和人为什么活着这样的终极命题。对这样的作品,我基本也敬而远之。这就涉及文学的另外一个话题——我们要重新学会说普通话,普通话就是实际的、有诚意的、不装深刻的。

写好人的故事

2022年,《人世间》被成功改编为同名电视剧,反响热烈。

年逾古稀的梁晓声,因此被更多年轻人看见。

有媒体这样报道:“梁晓声的笔与他的眼一样,总愿意带着温暖与善意进入人间,于微处提炼真实复杂的人性,在席卷个体的时代罅隙里,也闪烁着人道主义的光辉。”

周末周刊:世人知晓作家梁晓声,却未必会知晓理发师梁晓声,毕竟,对于作家这个职业,人们持有一份特别的期许。

梁晓声:一方面是期许,另一方面是好奇。还有就是,作家这个职业到今天依然和名利关系密切、和热闹关系密切。我们发现,不热闹,名利会小;热闹的时候,名利可能会大,因此形成了这样一种氛围。

作家不过是古今中外都有的一种存在,我越来越感觉作家不应该受到太多关注。时至当下,文学已经完成了启蒙的使命,文学作家和文学出版就应该回到自己原本的那个位置上。作家不要过分迷恋于自己曾经的功能或某种想象、迷恋于热闹。那是作家自己还没有活明白。

周末周刊:作家怎样算是活明白了?

梁晓声:在当下,莫言那句话是对的,“所有作家都是讲故事的人”。这并不意味着贬低作家的身份和文学的功能,因为故事是重要的,我们的生活那么需要故事。动物的世界是不需要故事的,而人类的社会从来是需要故事的。关键问题仅仅是,我们讲什么样的故事。

周末周刊:您讲什么样的故事?

梁晓声:从在报纸上发表第一篇小说《向导》开始,我一直在写好人的故事。我回顾自己的创作,不论短篇、中篇、长篇,当我头脑中没有形成一些好人的时候,我就不能下笔。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