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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0日,在挪威斯瓦尔巴的新奥勒松,北极黄河站越冬站长、中国极地研究中心副研究员李斌在拍摄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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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在挪威斯瓦尔巴的新奥勒松,李斌在检查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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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在挪威斯瓦尔巴的新奥勒松,李斌(右)与西班牙科考队员苏珊娜·加西亚·埃斯帕达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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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在挪威斯瓦尔巴的新奥勒松,李斌向记者介绍如何防北极熊。
在人类对极地的探索中,一个名为新奥勒松的小镇扮演着重要角色。这里不仅因极北的地理位置而世界闻名,还因深入的极地科学研究而备受瞩目。屹立于这里的北极黄河站,是中国在极地科考中的最北据点。今年冬天,在太阳从不升起的漫漫极夜里,越冬站长、中国极地研究中心副研究员李斌成为黄河站唯一的驻守者,他与孤独为伴,通过对极光的观测,为中国空间物理研究默默地做出自己的贡献。
黄河站的“守夜人”
新奥勒松处于北纬79度,位于挪威斯瓦尔巴群岛上的最大岛屿——斯匹次卑尔根,是人类在地球上的最北定居点。这里有着长时间的极昼和极夜:从4月下旬到8月下旬,蜂拥而至的游客能在午夜看到仍未落下的太阳;而从10月下旬到次年2月下旬,这里的居民要经历长达120多天的连续黑夜。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煤矿,人们可能不会在上个世纪初就来到这个极北之地。在因煤而兴的同时,许多探险家也看上了这个离北极最近的人类定居点,他们在这里整理装备、踌躇满志,准备前往1200公里外的北极点,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人类的荣耀簿上。1926年,已征服南极点的挪威探险家罗阿尔·阿蒙森(Roald Amundsen)与同伴一起搭乘飞艇从这里出发穿越北极点上空,成为世界上首个到达南北两极的人。
就在阿蒙森出发前往北极点的前一年,中国加入了《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条约》。根据该条约,中国有权自由进出北极特定区域,并依法在该特定区域内平等享有开展科研以及从事生产和商业活动的权利,包括狩猎、捕鱼、采矿等。但在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这一权利只落在纸面上,中国未能在北极科考领域取得突破。
近80年后,中国人终于在这片被极地科学家称为“科考圣地”的小镇上占据了一席之地。2004年,在一栋曾是煤矿工人宿舍的二层小楼门前,巍然屹立起一对石狮。走近这栋极具辨识度的建筑,“中国北极黄河站”几个字映入眼帘。
极地只有冬夏两季,以3月和9月为界。新奥勒松的夏季是喧闹的,在太阳永不落下的极昼时节,黄河站会迎来数十位来自国内各个研究机构的科考人员。他们徒步、乘车或乘小艇外出,进行冰川、土壤、大气等各自研究领域的实验,有时会与北极狐、海豹和北极熊不期而遇。
而在冬季,由于处于极夜,很难外出考察,只有进行空间物理观测的研究人员才会留在这里。而对于以极光为主要研究对象的李斌来说,极光在极昼的夏季是无法观测的,这让他成了黄河站的越冬“守夜人”。
李斌的一天通常这样度过:起床后,与国内的同事对接工作;在国内的下班时间过后,再与家人视频聊天;晚上6点过后,他进入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要操控分别设于新奥勒松、斯瓦尔巴群岛首府朗伊尔城和冰岛凯尔赫的三套极光观测设备,直至深夜。这些观测设备的数据会被上传到中国南北极数据中心的网站上,供全世界极光研究者、爱好者浏览和下载。
如果当天有强烈的极光爆发,李斌还会拿起相机,走出温暖的小屋,在数十厘米厚的积雪中安上三脚架拍摄极光。如果当天下起大雪,他还要冒着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严寒,徒步数百米,检查黄河站的天线和极光观测设备,确保无虞。
新奥勒松有一个食堂,为各国科考人员定点供应早中晚三餐。由于不得不熬夜工作,李斌经常会错过早餐。中午12点左右,他会走过仅有微光的小镇,去食堂吃第一顿饭。而在深夜,饥饿难耐的他也时常会打开一盒泡面,或一盒三文鱼罐头。
全世界可以研究极光的地方有很多,但新奥勒松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北纬79度的高纬度。“极夜在正午也是黑夜,我们可以在黄河站看到日侧极光,这与其他地方看到的夜侧极光不同。”李斌说,日侧极光指的是正午时分的极光,科学家可以通过观测,了解地球粒子逃逸的过程,“简而言之,通过日侧极光,我们才能了解地球大气消失的过程,知道地球大气是在净流入,还是在净流出。”
黄河站是我国纬度最高的极地科考站之一。但得益于北大西洋暖流,这里的冬天并不像南极腹地那么寒冷。李斌告诉记者,虽然下雪频繁,但这里冬天的平均气温大约零下十几摄氏度,如果不刮风的话,体感温度并不算太低。而在相同纬度的南极大陆,冬季气温可能低至零下60摄氏度以下,要在那里越冬非常困难。直到现在,中国科考队员只在长城站、中山站等南极科考站越冬,还未实现在昆仑站等南极内陆站越冬。
“半路出家”的极光研究者
很多人看过极光,但对极光有更深层次了解的,一般是空间物理的研究人员。李斌试图用浅显的语言给记者解释:极光是一种等离子体现象,主要发生在具有磁场和大气的行星上。地球上的极光,是由于来自磁层和太阳风的带电高能粒子被地磁场导引带进地球大气层,并与高层大气中的原子碰撞造成的发光现象。
极光通常为绿色和红色,“美丽”“神奇”往往是许多人对极光的第一印象,而身为研究极光的科研人员,李斌时常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是:“研究极光有什么用?”